小吃店老闆 江通直 哺育文化棒球隊:球隊缺錢,他是提款機;球隊出賽,他負責野炊;球員煩心 他當張老師…(聯合報)

2001-05-13(本報記者賈亦珍)

文化棒球隊的人都知道,沒有「老大」江通直,就不會有文化棒球隊。但對江通直來說,生了四個女兒卻一子難求的遺憾,卻也從文化棒球隊這些活繃亂跳的大男生中,獲得了補償。文化這支大乙棒球隊,最早是從棒壘社團開始,社團成立兩年後,團員開始自己湊錢成立棒球隊,什麼都是自己來,球具自己花錢買,比賽自己花錢參加,學校還不准他們用「文化」名義參賽,他們就自嘲:「我們是文化地下棒球隊。」棒球的球具貴,參加比賽常要到外地去,食宿及交通費用很高,窮學生那禁得起長期這樣消耗,眼看文化棒球隊就要夭折了,這時江通直伸出援手了。江通直,一個從南部到台北打天下的小吃店老闆,跟棒球沒什麼淵源,以前也不曾喜歡過棒球,當然那之前也不懂棒球,但他開在文化大學外面的小吃店,卻是文化大學體育系學生最愛流連的地方,學生跟這位慷慨粗獷的老闆很聊得來,所以一有空就往他的麵攤跑,有時還跟他喝酒聊天到深夜。說也真巧,文化棒球隊當時改由體育系的黃耀聰指導,黃耀聰正好在江通直的店裡打工,跟他提到這件事,江通直二話不說,「我來幫他們。」文化棒球隊的隊員根本沒想到,他們得到的不只是一位支援經費的金主,他們得到的根本就是一個無悔奉獻的「爸爸」。第一代隊員翁振宙說:「他可以說是全家大小出動來幫忙棒球隊,照顧棒球隊。」棒球隊缺錢他給錢,棒球隊員手頭不方便,他接納他們到店裡打工,棒球隊沒教練了,他幫著到體育系找人幫忙帶,出去比賽或練球,他開著他的得利卡廂型車載球員去,車裡還有全套鍋碗瓢盆及瓦斯筒,他就在球場邊煮起來,給球員打完球時填肚子。文化棒球隊的隊員最懷念的就是這個他們稱為「野炊」的回憶了。也是第一代隊員的陳棋文說,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吃的魚頭火鍋、甜不辣、魷魚羹麵,一人一碗,熱呼呼地吃進嘴裡,暖在心裡。自從江通直開始照顧文化棒球隊後,他們每次出去比賽野炊時都成了大家羨慕的對象,豪爽的江通直一點都不含糊,給文化棒球隊作足面子,他準備的份量不但來加油的啦啦隊吃得到,連對手球隊的隊員想吃的話也可以,總要讓大家打完球可以熱呼呼地飽餐一頓。「他對棒球隊實在好得離譜。」陳棋文說:「棒球隊到那裡,他就跟到那兒。」比賽他跟著去,因為他是領隊,練球他也要跟,因為他要照顧他們,即使寒訓或暑訓這種到外地去的訓練,他照樣跟著去,因為,他不放心這些小孩自己去,甚至有時寒訓地點都是他安排的。江通直的棒球知識也就是從接觸棒球隊開始累積的,從不懂到現在一肚子棒球經,甚至可以站主審來判好壞球,江通直說:「都是他們教我的。」怎麼會叫他「老大」呢?翁振宙說:「那是體育系的叫起來的,我們只是跟著叫。」「老大」的老婆本來對棒球沒有興趣,現在卻是每場比賽必到,江通直說:「嘿嘿!我培養的。」說起這位隊員稱她為「大姐頭」的老闆娘,對球員的照顧更是周到,生活費不夠的隊員,她把他們找進店裡來打工,隊員找不到房子住,他幫著到處打聽租屋,有幾次隊員把車子撞壞了,她也沒說什麼,翁振宙說:「老大像爸爸,大姐頭就像媽媽。」漸漸地,雖然沒有爸媽的稱呼,文化棒球隊的隊員都把他們視為爸媽,連心裡的困擾或感情問題都找他們傾訴,為了打球跟自己真正的父母爭執不下時,也找他們商量,粗獷的江通直也有柔性的一面,他就是有本事讓這些年輕人把心事說出來,然後對症下藥。他不寵球員,例如,球員家長有抱怨或反對球員打球的,他就會要求球員把書唸好,甚至盯著這些球員唸書,他常在球場上趕球員,常說的一句話是:「有課就不要來練球。」球員對老大是心存感激的,所以在文化棒球隊裡就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,誰都不准對老大的四個女兒有邪念,因為他們都當她們是自己的妹妹,四個妹妹誰功課上有問題,棒球隊的隊員就會派人來幫她們補習,他們唯一能回報的也只有這樣。現在老大還是文化棒球隊的領隊,而畢業的隊員也組成了校友隊,也是很讓人羨慕的一支校友隊,因為隊員分散全省各地,但只要老大一聲召喚,大家都會從四面八方趕來齊聚一堂,即使只是一場友誼賽。家住宜蘭的吳景明說:「每次上台北我都會去找他,看到他第一件事就是摸他的大肚子。」吳景明也說:「誰說老大沒有兒子?老大有我們這一大堆的兒子。」(系列八之三)